第178章求情

    哈萨堡的轮廓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被霜雪覆盖的城墙已经露出了一块块褐色的砖面，寂静笼罩着城市，教权与皇权无声的对峙令士兵们时刻绷紧神经，警惕着平衡被打破的时刻。
    在被褫夺教名的皇帝走进哭泣塔十天后，另一支骑兵队向城防发起了进攻，它看起来既不隶属于教宗也并非任何贵族的私兵，在哈萨堡城外百里外的矮山丘整兵布队后，靠这天然的地形在某个清晨突袭了堡垒。
    海莉西没有将这场突袭向任何人透露，冬翼骑士攻破远东的城门时，太阳刚升到最高处，金黄璀璨的日光洒在骑士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哈萨堡的新主人在这样的光辉下，摘掉头上的骑士面盔，那头棕色长发散下来，露出少女严肃而英气的容貌。
    她没有下马，而是策马沿着城市的主干大道一步步朝教宗栖居的中央教堂走去，身后的骑士也放缓速度，跟随她继续前行。
    街道两旁的人们透过窗棂的缝隙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她，猜测着这位从远东雪原闯入者的身份——她与摄政王相貌相似，只是头顶没有王冠，而后者此刻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的身份令人浮想联翩，不过对于守卫在教堂长阶下的骑士而言，来人的立场远比她是谁更重要。
    与她得到的情报相同，哈萨堡的城防由莫里斯的骑兵把守，教廷的圣殿骑士则退回了教堂外，双方勉强保持了表面的和平，而新的加入者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方都会加速局面的恶化。
    哭泣塔投下的阴影笼罩在教堂庭前的空地上，积雪融化后被清扫干净，海莉西的靴子踏上去时，产生了自己即将回到春天的错觉。
    她透过立柱望向长阶上紧闭的木门，清了清嗓子。
    “我，卡曼帝国的皇储，海莉西·瑟拉芬恩——”
    少女欠了欠身，拉起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一礼，展现出了对教廷主人不多也不少的尊敬。
    “以皇室正统继承者之名，恳请觐见光明教宗英诺森四世。”
    她能感觉到教宗的目光正投在她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这条温顺羔羊将要以何种方式主动向他低头。
    “我疑心女神的绝罚是否过分沉重……降落在了一位本不该承受此罪责的人肩头。”海莉西挺直了脊背，“那位受绝罚之人，从未被加冕，也从未获您或女神的承认。”
    “若光明女神掌管的律法重视秩序与真理，那么请您思量——绝罚一位篡位者，等于承认他是君王。”
    “吱呀——”教堂的主门终于向两侧敞开了，露出里面略显昏暗的背景。
    几位手持圣烛的修士走下阶梯，英诺森四世低缓的声音从那片黑暗中传来。
    “我的孩子，见到你令我欣喜又惊讶。”
    身披教袍的男人踱步走出了教堂，尽管头顶垂下的轻纱依然将他的面容遮盖，但教宗主动走下了一级台阶，教廷至高的领袖在为阶下的来客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他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做出了无声的邀请。
    海莉西沿着石阶走上前，摘下右手的手套，将手指轻轻置于教宗宽大的掌心。
    “你来此，是为祈求对罪徒的宽恕，还是为你头顶空缺太久的冠冕？”
    海莉西抬起眼睛注视着对方，用足够让周围所有骑士听到的声音回答：
    “教宗冕下，我来请求秩序。若您绝罚那位僭主，便是承认他为君王；若您直接赦免他，便是放任他对教义的背叛。所以我请您——停止绝罚，让我的兄长公开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