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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温情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梦见裴璟了。
    梦里的天总是淡青色,屋檐下挂着沉沉的藤灯,檐口处滴水一颗一颗落在石阶上,又尔站在廊下,怀里抱着药碗。
    屋里传来脚步声。
    他走出来,轻声问:“怎么还站着?”
    又尔抬头,看见他。
    青年穿着一袭浅色长衫,神色是惯常的浅淡,只有在看她时,才温和起来。
    “不喝吗?”他道,“药快凉了。”
    梦中的又尔回答:“好苦。”
    青年便低低笑了一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如同逗弄孩童般轻点她的鼻尖,把那碗药接过去:“冻着了吧?站多久了?”
    女孩摇头不语。
    青年叹了一声,单手将又尔轻轻抱起来,进了卧房,把女孩一点点塞进温暖的榻上。
    她那时瘦,整个人没多少分量,窝在他胸口,轻飘飘的。
    裴璟一手搂着她,一手舀药,一口一口喂又尔。
    药是苦的,可美人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尔尔,再喝一口。”
    小狐狸便听话地咽了下去。
    吃完药,他抱她靠在臂弯里,一边替她擦汗,一边轻声哄着她入睡。
    小狐狸鼻尖蹭着青年衣物上的木樨香,眼皮一寸一寸沉下去,梦里的被褥暖,声音也暖。
    又尔在梦里蜷着身子,头贴在裴璟胸前。
    她听见他低声说:“乖狐狸,哥哥在。”
    .......
    每一次梦到这一处,又尔都会醒。
    醒来时,又是黄昏了。
    昨夜又被翻来覆去肏了一通。
    商厌房里的床榻极大,又尔卷着被子睡在内侧,身侧无人,烛火不明。
    侧头,往外看了一眼,屏风有影,隔着帷幔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少年身形。
    她怔了怔,慢慢蜷起腿,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这是二少爷的房。
    哪有什么藤灯、香气和怀抱。
    又尔闭着眼,指尖偷偷在被子下攥紧。
    好想哥哥。
    ......
    好想......好想他。
    ......
    小狐狸悄悄地,掉了眼泪。
    嘴角尝到一丝咸涩。
    又尔慌忙伸手,手忙脚乱地去擦脸上的水迹。
    边抹泪,边想。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来之后,你会不会来接我?
    狐狸不敢奢求。
    只小小地,期盼着。
    ......
    又尔现在的日子,大抵就是围着商厌转。
    自那夜荒唐后,她就没再踏出这里的宅门一步。
    这是商厌的私宅。
    商府的二少爷啊,真真是受宠。
    东院没人再来找她,裴璟也没现身。
    又尔觉着,她像是从好不容易梦到的温馨日子里被挖出来,一阵躁动后,又安安静静地,重新活在这方名不见经传的小天地里。
    一开始她是怕的。
    每日醒来都如履薄冰,商厌在,她不敢抬头;商厌不在,她也不敢松气。
    屋子冷清得很,守门的婆子不与她多话,她吃饭穿衣都小心翼翼,就怕犯了错,会受罚。
    算囚着她吗?
    应该不是的,因为少爷在把她肏到晕过去,第二日醒来后便对她说过:“你要走就走,没人拦你。”
    可又尔哪里敢走?
    院子里除了守卧房门的是个婆子外,其余四处站着的,全是高大的黑衣侍从。
    她倒是想走。
    也不是没想过偷偷逃,只是没成过。
    她试着想从后窗爬下去,翻墙逃。
    心神不宁的狐狸心思太过明显,在借口出去透气,方便观察地形时便被商厌叫住。
    那日他语气不重,只一句:“裴璟若真想要你,早过来要人了。”
    又尔愣在原地,手一抖,门没推开,眼眶先红了。
    .......
    留下来了。
    每晚都睡得浅,耳朵贴着风动,门轴一响,又尔就缩紧身子,睁眼看少年的影子踏进来。
    商厌并不多言,走进屋便解衣,走到榻前一把掀开被褥,将少女抱进怀里。
    又尔身体一软便贴上去。
    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
    少爷吻她,从额头一路吻到锁骨,手从她腰窝摸到腿根,再抚上去,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按住流着水的穴口。
    又尔哼唧两声,想合腿,却又不敢。
    “这么快就湿了?”他嗓音压低,咬着她耳尖。“自己玩过了?”
    她摇头,眼泪沾湿了长睫,不敢说话。
    商厌却笑:“那怎么一摸就这副样子?”
    又尔咬着牙不敢出声,只是含着泪,慢慢地张开腿。
    她不想惹他不快。
    少爷最厌她装——她若挣扎,他便冷眼讽她“真是可怜”;她若哭,他便掐着她的腰说肏得更狠;她若沉默,他就要压着他亲她,要她一遍遍说喜欢他。
    她只能顺着。
    夜夜如此。
    又尔已经不记得哪一夜没被商厌肏到喊不出声来。
    但少爷已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有事没事就罚她。
    这已经很好了。
    二少爷现在最常做的,是在她一次次被他肏到高潮后抽泣之后,捏着她的脸,吻一下,再轻声道:“真乖。”
    ......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又尔跟商厌的关系,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入夜,如同恩爱般的夫妻,彻夜欢好,白日,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又尔打心底惧怕这个二少爷,商厌又总是冷着脸。
    关系始终难以缓和。
    ......
    有一日午膳时,侍从来报少爷有要事在身,今夜不来小姐房内。
    黄昏时,又尔端了水,在屏风后准备洗头。
    少爷不来,她可以偷个懒。
    屋里也清净些,伺候的婆子们都被她婉言遣了出去。
    又尔不太习惯她们,手重,话硬,表情冷淡,看着叫人发怵。
    她宁可自己来。
    反正少爷不回来,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蹲在搁置着铜盆的架下,头发散乱,袖口已经湿了,整个人是沾了一层雾,眼圈泛红。
    洗着洗着,又尔走了神。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又尔没听见脚步,只觉身后一阵风动,等回过神,人已经被人从水盆边捞了起来。
    她轻呼了一声,脚下一空,反应不过来。
    身子落进怀里。
    是熟悉的气息。
    干净而淡,带着少年人清冷的味道。
    又尔愣愣地抬头,便看见商厌那张冷着的脸。
    “水呢?就这样洗?”他问。
    她怯生生地说在铜盆里,还温着。
    商厌将她放在一张矮凳上,自己卷起衣袖,将手探进水中。
    又尔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来,静静坐着,头低着,脖颈微弯。
    少年伸手按住她的后脑,手指一束一束理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少女不敢动,额发一缕缕贴着脸颊,商厌洗得很细致,指腹摸到她湿润的耳尖的时候,又尔觉得像做梦一样。
    洗完,商厌用帕子给又尔擦头发。
    商厌没做过这种事,动作并不熟练,擦得乱七八糟。
    又尔的头发软,脸又白,被他胡乱一揉,脸上都是水渍,额发贴在额角,狼狈得可怜。
    但她还是略带感激地看着对方,仰着脸笑:“谢谢少爷。”
    她不是故意讨好,只是这点温情太难得,她不敢奢求别的,只能笨拙地讨好。
    一如从前。
    商厌看着少女乱糟糟的一头湿发和眼里那点认真,过了片刻,低低骂了一句:“窝囊。”
    又尔顿时有些尴尬地收起了笑。
    低头,不自在地绞起了手指。
    那满脸乱发和被水珠糊得红透的脸颊,就这样露在少年眼前。
    滑稽,可爱。
    脑袋上有干燥温热的触感。
    又尔抬眼——二少爷在揉她的头发。
    她顺着他的动作歪了歪头,本能地想贴上去,又赶紧矜持地缩回来。
    怕过了界。
    她没动,可他动了。
    那一刻,脸上有了笑意的,是商厌。
    不是她。
    ......
    那夜,商厌照常抱她入睡。
    又尔窝在他怀里,小声问:“二哥,你......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商厌道:“你是怕我生气,还是怕我会罚你?”
    又尔不知道怎么回答,把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讨好地蹭了蹭,却始终没敢伸出手去抱他。
    商厌低头,亲了下又尔毛茸茸的脑袋。
    声音贴着她头顶落下——
    “狐狸,你真的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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