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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走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秋安合上笔记,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见余砚舟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处理事情,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
    刚走到花园的喷水池边,还没来得及闻闻池边玫瑰的香气,身前就拦住了一个人。那是位穿着墨色旗袍的姐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耳上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气质娴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上午在主别墅的客厅里,她就静立在老夫人身后。
    “这边请。”  她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
    秋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倒霉。
    上午刚在别墅应付完老夫人那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目光,这会子好不容易从余砚舟那虎视眈眈的注视里脱身,转眼又要钻进那位护犊子的祖母的圈地。她偷偷瞄了眼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脚踝,认命地跟着往前走。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上了一辆黑色宾利。车子平稳行驶了几分钟,窗外的景致渐渐过渡:欧式几何花坛旁多了几丛翠竹,雕花铁艺栏杆缠绕着紫藤萝,空气里既有玫瑰的甜香,也混着淡淡的茶香,新旧风格在路边悄然交融。
    秋安看得有些发怔,忍不住开口问:“这是要去哪啊?”
    “去见老夫人。”  旗袍姐姐目视前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还要走这么远吗?上午的别墅不能见吗?”
    “那是少爷的住处。”  旗袍姐姐终于侧过脸解释,语气听不出不耐烦,却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笃定,“再往前几分钟,就是老夫人住的地方了。”
    秋安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远处是一栋浅米色的欧式小楼,尖顶带着柔和的弧度,廊柱雕刻着简化的中式云纹,窗台上摆着青花瓷瓶,插着几枝新鲜的白玉兰,在茂密的橡树林间透着折中主义的雅致,与主别墅的风格一脉相承,又多了几分含蓄。
    “老夫人不喜吵闹,”  旗袍姐姐补充道,声音放轻了些,“这里离得远,清净。”
    庭院里,修剪整齐的黄杨绿篱围出的几何图案里,嵌着一方小小的中式水景,大理石喷泉的水流声与假山迭水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廊下的罗马柱旁立着两盆大型盆栽,叶片舒展如伞,却偏偏是株罕见的中式罗汉松。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天自己在主别墅周围逛到的景致,原来只是这座庄园的一角。竟把住处打理得如此巧妙,欧式的骨架里藏着中式的肌理,既不失现代感,又透着东方的沉静,像件精心拼接的织锦。
    “这里的设计是老夫人亲自定的,说是要住着舒服。”  旗袍姐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解释道。
    秋安心里忍不住腹诽:果然是精心布置的  “场”,连细节都透着不动声色的掌控。
    正想着,就见老夫人已从廊下的藤椅上站起身,手里握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她身上穿的月白色杭绸褂子,领口绣着几枝兰草,与身后欧式落地窗前的青花瓷瓶形成微妙的呼应,不突兀,却自有分量。
    “安安来了。”  老夫人笑着招手,语气比上午更亲和些,“看看这,比砚舟那少了些锐气吧?”
    秋安走上前,瞥见廊下的铁艺花架上,西式花盆里种着几株墨兰,淡雅的香气混着咖啡的醇厚漫过来,忽然觉得自己像站在一幅融合了东西风格的画里,处处是精心安排的平衡。
    “这里很雅致。”  她真心实意地说,心里却在盘算:这种不事张扬的精致,比别墅的奢华更让人捉摸不透。别墅是余砚舟的锋芒,这里便是老夫人的气场,一显一隐,却同样让人不敢轻视。
    老夫人指着藤桌旁的椅子道:“尝尝今年的新茶,龙井,用这套银壶泡的,倒也别致。”
    桌上摆着一套西洋银质茶具,壶身上却雕刻着中式缠枝纹,与周遭的环境相映成趣。
    秋安刚坐下,就见她翻开手里的书,慢悠悠地啜完最后一口茶,银质茶杯被她轻轻放在藤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在两种风格交织的庭院里荡开涟漪。
    “喝过茶,倒有件事想劳烦你。”  她抬眼看向秋安,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却没什么温度。
    秋安心里咯噔一下,握着裙摆的手指紧了紧,试探着问:“老夫人请讲,若是我能做到的......”
    “也就帮你检查一下。”  老夫人截断她的话,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淬了冰的针,直勾勾钉在秋安脸上,“看看他挑的人,到底合不合格。”
    秋安听到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响:“多谢老夫人关心,我的脚伤已经好多了,不劳烦您费心......”
    话未说完,老夫人已对着院门的方向扬了扬手。两道黑影应声而出,是两个健壮大妈。她们几步走到秋安面前,不等她反应,就一左一右钳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  秋安的肩膀被捏得生疼,下意识地挣扎,“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老夫人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用银质茶盖磕着杯沿:“别挣扎了,伤着自己不值当。我余家的门槛,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秋安听到后嗤笑一声,挣扎的动作反而放缓了些,她偏过头看向老夫人,目光清亮得惊人:“老夫人怕是忘了,我现在还不是余家的人。您这样强行检查,传出去倒像余家仗势欺人,连个体面姑娘的清白都要拿尺子量。”
    她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再说了,您真要查什么,何不等余砚舟来了再说?他若知道您这样对我,怕是要亲自拆了这的门。到时候您验出的再‘合格’,他不认,又有什么用?”
    老夫人握着茶盖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秋安趁她愣神的间隙,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是为余砚舟好,可人心不是货物,验不出成色。您今天就算把我捆在那张床上,能验出我对他的真心吗?”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出了老夫人行为的不妥,又抬出了余砚舟作为挡箭牌,还悄悄将话题引向了  “真心”  二字,堵得老夫人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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