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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的女儿

    天色未明,春雨依旧细密。
    杜氏一族长幼齐聚祠堂,在族长带领下,行过启日之礼,致祭宗庙之后,众人结伴同往祖茔。
    祭扫即毕,人群渐次散开。杜珂携一双儿女独自绕到涵烟的坟茔前。映雪带着管家老陈头与白芍,正撑着伞静立坟前,已是等候多时了。
    此时天色渐明,山雨却仍未停歇。
    杜珂俯身拔去墓侧野草,将一枝新柳插于坟头。望着这方青冢,目光幽深寂然。
    映雪则轻轻铺开供品,皆是妹妹生前所喜。若非喜欢上同一男子,她与涵烟原是最亲近的姐妹……
    杜若璞随老陈头点燃香火,焚烧纸帛。风将火星吹散,落入湿草泥地,化作点点余光。
    山间泥泞,杜若烟脚下忽的一滑,白芍急忙搀稳。她凝望着母亲墓碑,心中满满酸楚,泪水盈满了眼眶。
    ——若是母亲仍在,她的人生,是否会是另一番模样?
    就在她抬手拭泪的刹那,杜珂的目光恰落在她脸上。两人相望凝视,脉脉无言。
    扫墓结束,已近午时,雨势渐歇。
    杜氏一族依例齐聚祠堂正厅。或是议事寒暄,或是训勉子弟,之后便是合族共饮的筵席。
    杜氏族长是一位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他端坐正厅中央。杜珂与杜若璞身为族中翘楚,自是陪坐在族长身侧。其余年轻子弟列坐次席,女眷与幼童则安置在偏室,映雪亦在其中。
    此刻厅内熙攘,族长抿了一口清茶,捻须轻咳一声,四下寂静。
    “韫之,”族长声音温厚,目光却清明,“老夫一位京师故人传来消息,道是圣上已钦点你官复原职——此事可真?”
    杜珂微微倾身,恭谨应道:“眼下诸事未定,侄儿唯恐中途生变,故未曾禀明。一切……还须待仲夏之后方能落定。”
    “诶,你呀,总是这般谨慎,”族长含笑摇头,“传话之人乃圣上近臣,消息应当不虚。这段时日你更需谨言慎行,切莫再辜负天恩。”
    “韫之明白。”
    族长目光转向一旁的杜若璞,笑意更深:“若璞,明年二月春闱,你可是我杜氏全族的希望。你年少中举,天资卓绝——当年你父亲十八岁便高中探花,来年科场,你可要争口气,青出于蓝才是。”
    杜若璞起身一揖,神态谦逊:“若璞学识皆承父亲教导,岂敢与父亲比肩。唯有竭尽全力、金榜题名,方能不负家族厚望。”
    “好,好!”族长欣然举杯,向满堂族人扬声道,“杜氏有韫之、若璞这样的儿郎,何愁家门不兴!来,众人举杯,共饮此盏!”
    堂中顿时响起一片应和之声,杯盏轻撞,笑语融融。
    忽有小厮匆匆趋入正厅,俯身凑至族长耳边低语。族长眉头微蹙,目光掠过身侧的杜珂与杜若璞,随即对小厮吩咐了几句,又向席间众人含笑致意,这才起身退往偏厅。
    小厮连忙示意杜珂父子一同随行。
    偏厅之中,除族长外,只余杜珂一家、映雪及老陈头几人,门扉轻掩,霎时静了下来。
    “映雪,”族长缓声开口,“这几日族中祭扫之事,多亏你前后张罗,方能诸事顺遂。你忽称有关于若烟身世之事需当面商议,不知所为何事?”
    映雪闻言,双肩微颤,唇齿开合数次。忽然,她泪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映雪今日斗胆,恳请族长与妹夫准我与亲生女儿——若烟相认!”
    “什么?”族长愕然望向杜珂,“若烟是你的女儿?韫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族长,韫之对此一无所知。”杜珂面色一沉,转而直视映雪,目光如刃,“映雪,烟儿乃我与涵烟亲生,何来你的女儿?她与若璞同日降世,出生当日我便亲赴宗庙取名,稳婆与陈管家皆可作证,岂容你在此信口胡言!”
    “妹夫,我知此事一旦说破,必掀轩然大波……”映雪哭的梨花带雨,语声哽咽,“可这些年来我思女成疾,只盼在若烟及笄之前认回亲生骨肉,以免余生孤苦无依,死不瞑目啊!”
    族长闻言神色愈肃:“映雪,照你所说,若烟是你与韫之——”
    “绝无此事!”杜珂厉声截断,“柳映雪,我何时与你有过苟且?休要污我清誉!”
    “妹夫怎会行此悖伦之事?”映雪急急抬首,泪眼迷蒙,“一切皆怪我年少糊涂,未出阁便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怀了若烟……那时涵烟亦恰有身孕,她怜我处境艰难,在我百般苦求之下,终是心软答应与我同日临盆。自此,若烟便成了她的女儿,而我……只能以姨母的身份远远看她一眼……”
    她话语至此,已是泣不成声。
    杜若烟早已听得面色惨白,本是端坐椅上的她浑身颤抖,瘫软成泥,却被杜若璞轻轻扶住了手臂。
    “烟儿莫惊,”他低声安抚,指尖微微用力,目光沉稳地迎着她,“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杜珂紧抿双唇,面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正跪地痛哭的映雪,竟是未发一言。
    族长见杜珂沉默不语,只当他方寸已乱,便以一家之主的威仪沉声开口:
    “你既如此说,可有凭证?毕竟是十五年前的旧事,空口无凭,岂能儿戏!”
    “我既敢开口,自有相认的凭据。”映雪抬起头,目光扫过老陈头,“当日为涵烟接生的稳婆,还有陈管家,皆可为人证。”
    族长的目光立刻投向一旁垂手而立的老陈头:“陈管家,你既在此,便说说,当日涵烟生产之时,究竟是何情形?”
    老陈头闻言屈身,头颅埋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回族长、老爷的话……那日,老奴确实在产房外伺候。夫人当日有难产至兆,煎熬良久。接生的稳婆便急着说要寻她姊妹来帮手,老奴慌忙备了车同去,谁知……谁知见到的竟是即将临盆的映雪小姐。”他语音哽咽,似不堪回首,“映雪小姐当时泪如雨下,苦苦哀求……老奴一时糊涂,心软铸下大错啊!”
    正说着,门外小厮引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颤巍巍地进来,正是当年的稳婆钱婆婆,她一进来便扑跪在地:
    “族长老爷明鉴!老身接生几十年,那天的事……至今想起来还心惊肉跳。”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继续道,“老身本是被请来为杜夫人接生的,可产前几天,夫人却突然唤我去为她胞姐映雪小姐诊脉安胎。谁知一去……两位主子竟一同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成全。老身哪经得起这个……终是,终是狠不下心拒绝……”
    她悄悄瞟了映雪一眼,又道:“后来……杜夫人当夜产下少爷,映雪小姐也生下了若烟小姐。陈管家暗中安排,将若烟小姐悄悄抱进产房……对外只说是夫人一举得了一对龙凤胎。事成之后,杜夫人还再叁嘱咐……若走漏半句风声,便要了老身的性命啊!”
    仿佛当头棒喝,杜若烟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仍强撑着站起身。她死死咬住下唇,泪水如断线珍珠扑簌而下:“你们胡说!不会……这不可能……爹爹,烟儿是您的女儿,不会是别人的,我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儿,对不对——!”
    杜若烟望向爹爹,几乎是哭喊着发出那声质问,可那杜珂,面无半点血色,只紧抿着唇,下颚一阵滚动,却仍是未出声反驳。
    族长见状,只觉此事愈发扑朔迷离,冷声道:“既有两人证言,又牵涉宗族血脉,不可不察。韫之,此事非同小可。你身为人父,总要给出个说法。”
    这一刻,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杜珂身上。
    杜若璞忽而开口:“族长,此事尚无定论,贸然下断言,实则有失公允。可若姨母所言属实,烟儿……也并非我们杜家的血脉。纵有千般不舍,终究还是要查明真相。”
    说着,他微微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杜若烟,眼神笃定:“烟儿,纵然不是同父同母,你也依旧是我的至亲。你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带走。”
    杜若烟泪眼朦胧,她紧紧抓住杜若璞的手,声音颤抖:“哥哥……烟儿不想离开……”
    “不会让你走的。”杜若璞声音低沉,如若起誓,指尖更是覆在她的掌心,缓缓收紧。
    厅中一时鸦雀无声。
    映雪泣声更急,带着一丝悲怆:“族长,求您主持公道,莫让骨肉母女终生错认!”
    杜珂忽而眉心一松,神色淡漠,盯着她良久,才吐出冷冷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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