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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线后记2:TheNightTheSilenceFalls

    (后记1结尾有增添)
    俩人在本地大酒楼二层落座,菜品上齐后,秦佳宁瞥了陈佳辰一眼,嘱咐服务员不要进来打扰。服务员便顺手关上包间的厚重的大门。她摆弄一下手机,打开录音,扣在桌面上。餐桌不大,女人坐在她对面敛首静默,顶灯光束中,睫毛平行地下垂、延展,像栅栏的阴影,也像一条条笔直的漆黑泪痕。
    “咱俩还用自我介绍么?”
    秦佳宁放下筷子,给两人杯中添满茶水,“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提起我的,但这些年作为他妻子,他妈的儿媳,他孩子的妈,外人眼里的周太太……我问心无愧,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好像很少提到你,”女人手里咔哒咔哒地拨弄那块金属外壳的火机,若有所思:“我刚回国那会请他吃饭,他聊了很多你俩年轻时的事。你们初遇是在他老师组织的聚餐上,你穿了条姜黄色的裙子,丸子头,一整晚脸都是红的。啊,你有段时间玩编织,他开玩笑请你给他织条围巾,你认真了,说要一星期,他过了三天就忍不住问,而你居然也织好了,那会儿还没确定关系吧,挺有意思的小事。……后来他下乡实践,你每周末都去村里陪他,不怕脏不嫌苦,把他感动坏了……从嘉说他很幸运遇到的人是你。”
    随着女人娓娓道来的讲述,往事一桩一件浮现在眼前,要不是恋爱中的细枝末节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周从嘉居然还记得这些事。内心种种复杂情绪漩涡般激荡着,最终归化平静:“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故事的开头总是美好的,不美好也没有故事了。”
    “那你挺幸运,我的故事开头也不算美好。”
    “你和他的故事?”
    “我生命中的苦厄都和他无关,但为数不多的幸福基本和他有关。”
    “幸福?”秦佳宁嘴角抽搐几下,无法想象今时今日的周从嘉还能让亲密关系里的人感到普世意义上的幸福,她忍不住话语里的嘲讽:“你在他身边这么幸福,怎么还要走了?”
    这俩人肯定是闹别扭吵架了——还再也不回来,真搞笑,跑来跟她信誓旦旦的,指望她去通知周从嘉:你真爱准备跑了你可以开始追妻火葬场了?
    “唉,一两句很难说清楚,我和他的事比你想象得复杂……”
    秦佳宁立刻联想到一年半前市植物园那次吵架,他也说了极相似的话,简单和复杂对他俩是不是代表着纯粹和深厚呢。
    她突兀打断:“我不想听。”
    满桌菜渐渐凉了,两人都没有动筷的欲望,秦佳宁看着对面气质安恬宁静的女人,心里感慨万千:“我曾经确实抓心挠肝想知道我的丈夫出轨谁了,做梦都在想,想你有什么魅力?我哪里不如你了?我最恨他的一点是他一丁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我他妈才是小三,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就是咬死不承认。今天亲眼见到你就算满足我的好奇心了,你呢,没长出三头六臂来,一个普通美女,可能个性很温柔吧。你有多缺爱多破碎我懒得听,你俩怎么倾城之恋的我也不关心,说实话,时至今日我完全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陈佳辰点燃一支烟送到唇边,深吸一口气,微扬起头,呼出,眼睛在一团轻薄的烟雾里闪烁,“你起码对自己要诚实一些,哦,还应该更自信,你的人生可以再满点,装下丈夫和优点相比并不过分的小瑕疵。”
    “……你他妈真是个神人。”秦佳宁被她整糊涂了,“这话什么意思?长期出轨对我来说不是小瑕疵——”
    “说出轨不准确,”女人按灭半截烟,索然无味地衔起近旁一道肉菜,又放下筷子,盯着洁白的餐盘:“女人想‘强迫’男人也不是完全不行,少穿点,把姿态摆得足够低,借以酒精、药品,实在不行来点致幻剂,事后拍点照片视频。我不胖不丑,有值得可怜的地方,又和他有点学生时代的交情……总之,他肉体没有忠于你也情有可原吧?”
    “……”秦佳宁惊得目瞪口呆,大脑飞快复盘周从嘉那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愈发模糊混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怕他不肯帮你吗?”
    “我缺他那三瓜两枣?我不缺。”
    陈佳辰睁大眼,有些诧异似的,“亚当夏娃非要吃禁果是因为上帝说‘不能吃’。你懂吗?每次他大义凛然提到你提到小尧小轩,提到什么责任呀爱情呀我就觉得好兴奋,浑身发软下面还流水……他越拒绝我我就越想要。我和他第一次就是那次吃饭,他喝醉了,非要给你打电话,我把他手机关机了,骗他没电了,然后跟他到楼上,把他气坏了让我滚,我就把衣服脱了然后跪在他脚边,他打了我一巴掌但我也没撒手……”
    “砰”
    秦佳宁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身,厉声道:“闭嘴!”陈佳辰浑身一抖,抚着胸口,不自觉也扶着桌沿站起身。
    “亏我还可怜你给你找借口,你要不要脸?干这等卑鄙龌龊的勾当还得意洋洋的嘴脸,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
    “你别生气,”陈佳辰忙绕过桌子到秦佳宁跟前,满脸惊慌,“我是想说,你应该原谅他,是我千方百计百般纠缠引诱他……”
    “滚!别碰我。”
    秦佳宁挥开她的手,面若冰霜:“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了一己私欲插足别人家庭不怕子孙后代遭报应吗?”
    “报应?”女人如遭雷殛,脚下踩空一般,身重似铁,再回过神时,一腔热血涌到头脸上,又飞快退潮,归为冷白。她猛然握住秦佳宁的手腕,“是你说的?我的报应?”从她双眸射出的火光把秦佳宁吓住了,她往后一缩,却挣不开分毫:“我……我乱说的,你先松手……”
    女人抓着她两只手就势噗通一跪,将秦佳宁也拽倒在地上,她几乎扑在秦佳宁身上,梦魇似的反复念叨:“报应,因果报应!宇宙间真的存在道德吗?佳宁,你打我,骂我,如果你实在恨我,你便奸了我,杀了我!我做错的事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是我女儿?她才几岁,你行行好,不要报应在她身上。”
    她握着秦佳宁一只手腕往自己脸上挥舞,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喘息,那张脸依然美丽平和,甚至仍有些未语先笑的柔顺,同时仿佛劈裂开一道无形的幽深峡谷。
    “你女儿……”电光石火间秦佳宁想到今年三月份回旧家取东西时,周从嘉书桌上曾出现一只白丝带胸花。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拼命僵直着手不肯打到陈佳辰脸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绝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你打我,佳宁,求求你打我,这是我的请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是我造的孽,我不该回来,我不应该联系他,我不应该,我,我——哦!”女人突然松开对秦佳宁的桎梏,噔噔跑到自己座位边。秦佳宁呆滞了几秒,连忙爬起来去拿手机,哆哆嗦嗦地解锁,点开通讯录。
    “佳宁,佳宁——”
    秦佳宁吓得浑身一抖,手机啪嚓摔在地上滑出去老远。陈佳辰把她包里那个小礼盒塞到佳宁手里,手背在身后激动得有点颤抖:“你拆开,快点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快点快点。”
    她慌慌张张扯开几层包装,拨开一团拉菲草,里面是一把银光锃亮的主厨刀。秦佳宁手抖得厉害,腿一软就跪倒了,陈佳辰比她跪得还快,拔开刀鞘将刀塞秦佳宁手里,两只手握住她的,刀尖面向自己、毫无犹豫地往肩膀刺来,利刃割破皮肉时明显滞涩一瞬,然后就顶到坚硬的骨头,靛蓝的布料蔓延出一小团黑色。陈佳辰浑身发抖,却微微笑了,握着她的手把刀拔出来。
    秦佳宁满脸涕泪,拼命地摇头,嗓子眼被堵住了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女人又攥着她的手要往胳膊上刺,力气不比刚才了,一边艰难和她较劲一边没有眼泪地哭泣:“你帮帮我,求你了,佳宁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要和我计较,帮帮我让我赎罪吧,我又不会报警的,是我求你的,我知道你录音了你到时候给他们听一下,我求你让我再承受一些痛苦——”
    “你想想你爸妈,想想周从嘉,想想那些还关心你爱着你的人,不要做傻事,你现在只是太伤心了。你没做错什么,乖,乖,冷静点,我不怪你我一点都不怪你——”
    不知哪个字眼刺激到她,女人猛然又一发力,秦佳宁咬牙和她对抗,刀尖一斜在大臂上割出一条长口子,她的眼睛哗哗冒眼泪,仍然不肯撒手:“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打算死,我不想死,这是周从嘉执政的城市我怎么可能死在这,哦,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陈佳辰浑身打颤,突然松开手坐倒在地上,摸了下胳膊血肉模糊的伤口,呆了几秒,又抬手擦脸上的泪水。
    “一点都不痛。”她无助而绝望地仰望秦佳宁,缓缓摇头,眼泪冲刷出两条血路。
    “你害怕血是吧?没事我自己来,但你要认真看着好吗?”女人从秦佳宁手中夺过刀又往胳膊上划了两道,但只是渗些血珠,她手臂抖得已经握不住刀了。见她虚弱不堪,秦佳宁趁势夺下凶器甩到远处,胃里翻江倒海地抽搐,大脑疯狂流转过无数念头:她是周从嘉法律上的前妻,陈佳辰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身份,不管登没登记这个精神状态都是给外人递刀子,而且她俩共处一室又大动干戈怎么跟人解释?时值周从嘉换届关键时期,她能报警吗?能打急救吗?能叫外面的人进来吗?被别人撞见这一幕会传成什么样?秦佳宁果断站起身锁上包间门,环视一圈,似乎没有监控。耳边嗡嗡耳鸣,她茫然盯着伏倒在地面一团小兽似的女人,突然一哆嗦回过神,赶紧趴在桌下找手机。
    脚踝被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握住,秦佳宁心凉了半截,手机可能摔关机了,她不敢回头,咬紧牙死命摁着开机键,屏幕终于亮起白光时,一只血手把手机抽走了。
    陈佳辰站起身,看了眼手机主界面,没有未接来电短信之类的,随手扔进桌面一瓮鸡汤里,居高临下、对着秦佳宁一字一顿冷静道:“我爱他,他在我身边的每一秒我都希望成为永恒,每次我趴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一想到无法占据他的肉身和灵魂我就很难过。你一定懂,我对他的爱已经是我这个人的一部分了。”
    “我……我理解,”秦佳宁撑在地上,神色恍惚地平视前方,看着女人两条雪白的小臂爬着一条条蜿蜒的血痕,汇入漆黑的手套里。
    “佳辰啊,我是认真的,我对你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爱情没有对错,和心爱的人能生活在一起是幸运,我真心祝你俩幸福,相互陪伴度过这道坎——”
    她突然意识到女人手上又握着刀,高度和自己面部平齐,秦佳宁精神要被摧垮了,仰起头同时悄悄往后退:“先把手里这个东西放下,好不好?咱们慢慢聊聊天,我有很多事想问你呢……”
    陈佳辰没听见似的,咣地跪下扶住秦佳宁肩膀,刀刃就悬在颈侧一分米,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你离婚了该怎么生活呢?你快四十岁了,一个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娃娃精力财力都压力很大,改嫁也不容易。你去撤销掉,把离婚撤销掉。”
    “我——哦不不没关系,佳辰,真不用为我考虑,我有工作,不缺钱的,我还是独生女,爸妈都能帮衬我,我真的不在乎周从嘉了,我离婚后从来没联系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陈佳辰猛然站起身,然后又软面条似的摔倒在地上,埋在臂弯里嗬嗬呜咽几声,又抓住秦佳宁的手拢在胸口,哭得肝肠寸断:“你凭什么不在乎他?你和他结婚了却不爱他,你怎么敢的!你就不能像我一样爱他吗?我是睡了他,你不也睡了吗?我能接受你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不肯原谅他?人的一生,持久的东西才是重要的,与人偶然地发生关系,尤其是偶然发生性关系,这有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明明是共处一个屋檐下的伴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共同生活,那一瞬间的生理兴奋到底有什么大不了,他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那么辛苦那么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你爱他就要多体谅他,多爱他,到底为什么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婚!你怎么能和他离婚呢!”
    秦佳宁崩溃了,他妈的是他要和我离婚,她虚弱地吐出一口气:“那我不和他离婚,可以吗。”
    “你保证。”
    “我保证。”
    “你发誓你会一辈子照顾他、对他好。”
    “我发誓。”
    “呜呜……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啊。”陈佳辰一把甩开她的手,抓着桌布站起身,伏在桌面捂着嘴干呕几下,手里抓着的刀子一错一顿地反光。
    “我发誓,我发誓我会一辈子照顾他对他好。”
    了却一桩沉重的心事,女人感觉浑身冷得厉害,撑着桌面,对着虚空静默许久。她把刀装回礼品盒递给秦佳宁,“你带回家用吧。”然后去衣架取下秦佳宁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扎腰带时,发现白瓷砖的地面上有许多圆圆的滴落状血迹,像梅花瓣似的十分惹眼。
    陈佳辰轻声道:“我把地面弄脏了,能麻烦你清理一下吗?”
    “你去哪?”
    “天晚了,我该回家了。”陈佳辰扣上兜帽,紧紧领口,还是感觉冷气顺着骨缝流向全身,她转身对秦佳宁娇媚一笑:“谢谢款待,和你吃饭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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